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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陌生男人的来信

你以为你死过了一遭就可以前尘尽忘了?就可以和你的相好双宿双飞了?你忘得了情爱忘得了深恩,你忘得了死人吗?我不是说过了吗,你罪该万死呀,父亲。*②

     

前文在上。

*有忘羡提及

*生子预警主要角色死亡预警

*现paro,茨威格cody,有点长

*废话好多奇奇怪怪可能无趣 推荐bgm

一片水。魏婴觉得他就沉在最深的水底,周遭是扼死了一切的黑暗。

他本该是天空里的一只飞鸟,对飞翔的渴望被刻在骨子里,他应该在云端之上,自由自在地、谁都不依靠地翱翔在天际。他突然看清了他自己:一个再自私不过的恃宠而骄的野心家。所以他受了命运的刑罚,所爱的所恨的拉着他下坠,直至跌入最深的海底。后来他以为他挣脱了沉重的镣铐,游向了光明的水面,指尖堪堪触碰到天国之际,发现托举他的仍是汹涌的海水,所谓天国也不过是倒置的海底,他已注定永世为鱼,在泪水的海里活着。靠泪水里的痛苦活,因泪水的干涸死。

最黑最黑的秋夜里,他守着一盏昏黄的台灯,透过信纸看见一双冰冷眼睛——他的罪孽在荷鲁斯之眼*①前无所遁形。他活不长了。 

   你可一定要长命百岁啊,魏无羡。

   在我写下这行字的几分钟前他被埋到了坟墓里,坟前种满了百合。吊唁的人很多,送他下葬的人却很少,金凌站在我旁边,哭得几乎断了气(他以前常这么不要命地哭,长大后却是头一回)。我的父亲,他人生得高大,墓碑却只小小的一方,上面照着他的笔迹刻着他的名字:江澄。他甚至没有和他的家人们葬在一起,独自躺在绿草如茵的山顶,风很大,风景很好。下山的时候金凌没头没脑地问我:“舅舅会不会在等他来?”我装不懂:“在等谁?”他转过头,说没有谁,叫我不要多想,又有一点想哭。我知道他说的是你。江澄他怎么会等你呢?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从来不做蠢事。他肯定早就知道了你不仅活着,还和你的相好你侬我侬地相爱着,所以他从来没有回头找过你。

    啊,不,或许是有的。那年我们远洋航行刚刚回来,他就收到了一封信。我记得很清楚,那封信的信封白底烫银纹,散发出淡淡的檀木清香,和他身上大西洋潮湿季风的气味格格不入却又奇妙地统一。我很早就明白不要随便打探他的道理,所以只是很沉默地喝了一口咖啡,任由依旧潮湿的思绪融化在热咖啡里。“你不是想知道你另一个爹去哪了吗?”他突然出声,面上冷得可怕。我暗地里吃了一惊,因为我从没有开口问过他。我依旧沉默,放下了咖啡。“他死了。”他把头转向我,眼睛冷得像两块黑色的冰。于是我笃定,你还活着。 

   其实那之后一直有那样的信寄来,最开始很多,渐渐地就少了。只不过每次都被我拦了下来,撕掉了。毕竟他很忙,不怎么回家。你知道的,我很有教养,所以我从来不拆开那些信,我只是把它们撕掉罢了。我这么做全是出于爱,因为我爱他。不管那些信上写了什么,江澄,我的父亲,他永远是不知情的,永远是最纯净的,永远是我放在圣坛上供奉的百合花。他永远盛放,永远有着怡人的芬芳(尽管是被很少的人欣赏的),永远生长在上帝的后花园。他不必知道那些痛苦不安绝望崩溃,他都不安慰我,凭什么安慰别人?他连我的伤痛(只要他滴下哪怕一滴怜悯的泪就可以治愈的)都抚慰不了,肯定抚慰不了他自己的,抚慰不了你的。所以他活着就是恩泽,他永远无罪。 

    当然我也爱你。我很明白为父母解忧的道理,我不是很贴心地帮你找了一个借口吗?你不必直面自己的懦弱自私自负鲁莽,不必怨恨他的遮掩偏激刻薄倔强*②,你可以坦然自若地爱自己和爱他,不必把往事都血淋淋地从已经固化的皮囊里斩将出来,日后回忆起来,叹一句造化弄人,不是很好吗?我真懂事,真聪明,是不是?

    有我一个这么乖巧懂事的儿子,你肯定很高兴。

    可是我后知后觉才想到,要是别人太快乐,一般而言我就不会很开心。你们要是相安无事岁月静好,那我这二十年算什么?我这痛彻心扉踽踽独行的二十年算什么?我不要你们相逢一笑泯恩仇,我要你们做一对怨偶,谁都不可以放手,我要你们纠缠到底至死不休。你们生我的那一刻起就该明白我继承了你们所有的偏执,既然我注定要在你们的阴影笼罩下过一生,挣不开逃不脱,那你们谁都不可以走。你们把你们的爱恨遗憾根植在我的骨髓里,你们的痛苦蛰伏在我浑身上下每一处血肉,如影随形地陪我熬过一年又一年,而今我把它血淋淋地割下来送给你看——你懂我意思了吗?你们要对我负责。我的百合花死掉了,你要陪我活着

    他的话一向不多,那天却很反常地示意我留下来陪他。我和他泡在医院冰冷惨白的夜里,心脏被泡得发白。我无聊到开始对着墙壁做手影游戏,在巨大的兔子耳边他的影子开口:“对不起,我很遗憾我没能好好爱你。”我愣了一下,问到你说什么?他没有回答我,又昏了过去。

   那是我生命里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感觉血液从心脏逆流而上流出了眼眶,我流了眼泪。心里却在想,你终于承认了吧,你根本不爱我。随后又很悲凉地想到我的确很爱他。我记得我这么想的时候窗边挂着一弯很尖的月,几乎要勾破我所有乱作一团的理智。我吸了一口烟(他从来没有教过我),烟雾缭绕里我闭上了房门,把手里喝了一口的威士忌狠狠砸向镜子,把厕所里的镜子砸得粉碎。暴力和酒精使我兴||奋,我垂死的父亲昏在病床上而我在厕所里勃||起。我盯着粉碎的镜子里我扭曲的脸,想到或许我一直有在期盼一个好父亲,一个会训斥我吸烟、手把手教我怎么处理诸如勃||起这类青春期烦恼的好父亲。我把肺里的最后一口致命的烟雾和氧气一起吐出,镜子里的我模糊得好像这二十年。或许我错了。

    说起来令人扫兴,我和他这一生的最后一面居然是在暴力、烟酒、眼泪、勃||起的底色中度过。无法重来。

   但所有的和解都已经太迟。所以我更加恨你。我的父亲,你的爱人,死在医院的床上,而你却在你相好的床上;半个我死在了夏天,而你却妄想在一个又一个的夏天里重生;我记挂了你二十年,而你或许大半时候都不知晓我的存在——我怎么不恨你?我痛苦不堪,我失去了一个父亲。我的父亲,你不会放任你的孩子溺死在眼泪的海里,你会陪我一起度过不再安宁的余生。

   写完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听说你们要从避暑山庄里回来了*③。好像你马上要被你的相好求婚了?你一定在犹豫怎么拒绝他吧?没关系,我,你的好儿子,会来帮你的。我要在你面前一字一句道破所有的真相,那些被你被他被江澄埋葬起来的真相,在你面前杀死你的求婚者,或者在你求婚者的面前杀死你。你知道吗,那场远洋航行刮起的季风还在我身体里肆虐,你们,魏婴和蓝湛,一定会帮助平息这游荡在江澄后代灵魂里的暴虐飓风,以此让那永逝的爱人安息,让他圣洁的灵魂返回天国,让上帝重拾他的百合花。

   我来了。


   魏婴看到这里,窗外已是风雷大作,脆弱的梧桐树受不住狂风的鞭打崩溃了似的扭曲挣扎。他的这个小小房间好似已经被世界遗弃,被钉在风暴的中心。他手里的信字字逆写,带领着他溯回到往昔岁月,顶住时光之河的汩汩滔滔,来到他那最初的爱人身边。

   门铃响了。


①:古埃及神话中的正义之神,洞察一切罪孽

②:小小江人物观点,非角色黑

③:原作茨威格先生《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开头

---fin

---有人愿意和我涛一涛吗?(PS:请找一找小小江反复提到过的东西吧!成功的话可以揭秘更多小小江的悲惨快乐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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